忧刺Amezawa

   

【太敦太】人间驻留手册(01)

*太宰治第一人称,我流脑补。标题感谢 @如叶 

*主要走漫画和小说的时间线,大概会是进展缓慢的恋爱少女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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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滨有一条很好的河,我又一次路过那里的时候忍不住这样想着。一条恪尽职守的河,日复一日地平稳生长,偶尔还会折射出傍晚粉红色的微光。真是实惠极了。假若赶上风大,那水面波光粼粼动起来的话,简直像被谁慷慨附赠了许多太阳。两岸的风景也值得一探,非常适合某个午后腾出时间,假装自己是一只纸船,摇摇晃晃顺着水流一路向海——总体来说,就是这样的一条好河。


但我倒不是因为这些缘由才特别喜欢称赞它的。等一等,先别急着发问。这会儿就急匆匆地想向我求解“那么阁下到底为什么如此夸奖一条再普通不过的河”,我是回答不上来的。因为具体原因连我自己都还不太确定呢,大概是内心里隐约有一种不好言明的直觉。瞧,如果真的诚恳地给出如此答复显然不能够满足好奇心吧?抱歉哇,实在没办法装作很明白的样子,然后对十分懵懂的事情扳着手指讲出来一二三四。所以只好先拜托你稍微再等上一段时间。


这个气温真是各种意义上的坏透了,让我总是恍惚间觉得自己也许忘记穿风衣,每隔几分钟就得低头确认一下它还好好地待在我身上。之前还不太明白为什么每天国木田君都能早早起来,掐着点按时上班(还显得那么活力十足,就好像被充了一晚上电一样)。不过今天却是有些头绪了,想必他准是跟自己的师父学来的。不然为什么分明下午也能安安心心一起端着茶杯商讨的提案,要被无情地拎到大家都来上班以前的时间段呢?


即使是社长,这么做也实在有些过分;毕竟对我来说,昨晚那样完美的无梦睡眠可是已经很久没有遇到了啊!也许是因为深夜带着无家可归的孤儿院少年逛了太久便利店,身心都疲惫不堪,所以几乎一回到自己亲切的软榻上就沉沉入眠了,连抽出时间感慨自己难得慷慨解囊的伟大壮举都没有来得及进行。干脆就现在随意地弥补一下吧。哎呀哎呀,攒了挺久用来喝酒的工资好像一个晚上就花掉许多,真没辙。原来钱币是这样不恋旧的存在,只是想一想都太令我难过了。不知道社里管不管报销呢?回头问问看;好在空余的那间员工宿舍里被褥铺盖都是齐全的,没让我更加忧心自己的存款了。


我朝好河挥手,过了这个街头转角就看不到它了,作别大概能够稍微缓解一些寂寞。这样它在下一次跟我见面以前都会获得一点点安慰,还有期待吧……期待啊,真是不错的情感。不知道如此一来这条河会不会觉得受到了妥帖的照料?但我实际上除了给它留下虚无缥缈的念想以外什么都没有做,千万别感激我吧。我不擅长寒暄,更不能叫谁宽心,从本质上而言是这样糟糕透顶的存在。这就是极限了,还请你不要揭穿我啊。


但是无论如何,等敦君拿到第一笔工资的时候都得让他请我吃饭。哦,敦君就是先前我提到的那位啦,一起逛便利店的穷小鬼——那孩子,叫做中岛敦,是可以于月下化身为猛兽的强力异能者。我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估计还在睡觉吧。突然被告知其实他就是最近让整个横滨及其周边都鸡飞狗跳起来的怪物什么的,想要多睡几个小时来逃避现实也没关系了。只可惜今天我没能有这样的特权。


话说回来,非常遗憾的是,我这份早起的怨念并没有办法传递到社长那里,因为实际上我巴不得将这些小事痛快地处理完毕。在我看来,敦君会加入侦探社根本就是板上钉钉的既定事实。他那样的存在才真正是注定要以救人为己身事业的吧。不过自己濒临饥饿深渊的时候都有心情入水,或许意外地是个自杀主义者的好苗子也说不定?不管怎么说都和侦探社的理念般配就是了,相信社长只要见过他本人就会明白,如此的话横滨的未来薪火才有希望得以延续。然而我身为人类的一员,要达到最终目的之前总归得严谨地走一走流程。世界的规矩就是如此,某种程度上真是非常讨厌。


太阳光似乎比方才要刺眼了,来往汽车和赶路的行人也多了不少,叼着面包片或者拼命从吸管里汲取早餐奶的国中生一个接着一个往四面八方跑。我深吸了一口气,像个局外人一样仔细打量这世界。说什么自己像个局外人,其实本来就是。不谈别的,异能者终究是稀少的一类人,大家的生活还是更多地散发着正常、正确的味道吧。就跟得了罕见病一样,哪会那么凑巧地碰上同一种症状的患者呢?不过真要有那样的事情,可要先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然后倘若还能鼓起勇气试着碰一碰对方的指尖,那便称得上是巨大的成功了。当然了,我就是偶尔胡思乱想一番。“赶快罢手吧!”我非常有这种自觉,反正是没有那个勇气、也做不到的。


我站在楼下抬起头往社长办公室的方向看。窗帘已经拉开了,日光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兢兢业业地开展着新一天的工作。社长真是可怕的人,我还自以为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一些呢。


我从显得潮湿阴森的阶梯上一节节地迈上去,突然想起了昨天在仓库里的事情,在云层开散之前那里也是这样黑漆漆的、深不见底的样子。连带着我手里的书页都是模糊的一团,虽然我还是可以轻易地指出每一处的内容,但实际上那些字句早就狰狞地互相纠缠到了一起。目光越过它们的话,就能看见坐得稍远的敦君抱着膝盖的样子。他说了什么我没办法用语言劝解的话。原本我也不怎么擅长做这种沉重的事,计划着想鸵鸟一样把自己干脆利落地埋起来,可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的我竟然会隐约觉得有些欣喜。“说不定,是与我患了同一种病症的人。”这样想着,一瞬间觉得心情很明亮,或许连眼睛也连带着沾上一些光芒。真是很糟糕啊,明明敦君还在为了非常不美好的事情低落着……


我提前把国木田君遣走了,这好像很让敦君感到安心,至少我们那会儿往仓库走的时候他眼神不那么忐忑了,话也变得多起来。我把这个有趣现象归功于国木田君的那一手审讯法。毕竟怎么看,庄重的、带了钱包的国木田君都应该比我更加值得信赖一些吧——我还真没怎么见过会像敦君这么选择的人。


不对,应该说,连带敦君这种人,我都没怎么接触过。话倒是真的不少,后来去便利店的时候也说了很多。但非常奇异的是,我基本上没有花费太多心思去回应。他完全不在乎我有没有恰到好处地附和一两句,想到什么就直截了当说出来。关于自己的事情,比起拿来博取同情更像是随便提及的日常小事,即使我就安静地听着、不开口讲什么宽慰的话对他而言也没有关系。以至于不知不觉间话题跳脱得比刚刚脱笼的兔子还要更胜一筹(比喻恰当吗?在我印象里,吐槽似乎是这样进行的来着。嘛,也就几年前有人对我用过吐槽这招,总觉得是差不多的感觉)。不过越是这样不强求的交谈,我越觉得想让他也得到同样的优待,比如自己理应作出更多的回应吧这样的事情,于是也跟着说了一些往常不擅长的话。总之呢,敦君大概是珍宝类型的人类吧,如果换成等价的收藏品之类的,说不准要被放进博物馆了——这种不会给人添麻烦又心思细腻的家伙,反而让我有继续了解下去的欲望,也并不怎么感到烦厌,很奇怪。


能够利用的地方,我边边角角都是不会放过的,也许是因为这样才会产生这种苦中作乐的自我麻醉。但我还是觉得无法以如此简单的借口来说服自己,或者开脱这种思绪。我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在那里甚至能够捉住某段不断上涌着咸湿的悸动。我大概感到悲伤,可这又不是平日里能与人分享的那种悲伤;哈,虽然平日里我也并没有谁能够分享。


我迈过最后一级台阶。墙壁又该翻修了,靠近天台一端的走廊边上全是碎裂的漆皮屑。要不是已经有了点计划,还真想提议让敦君入社测试的时候去收拾一下啊。这么好的主意就这样放弃吗?啊啊,那就太可惜了。要不,索性抽空想一些有趣的测试内容一块记录下来,等以后有机会再让敦君全部完成好了。


侦探社空无一人,也很安静,除了社长的办公室隐约传出挥舞利刃惹起的风声以外就再没有什么生的迹象。但我知道这个地方即将变得繁茂,还要远胜以往。我没有敲门,只是站在门口等着社长结束晨课,却恰好听见了风止剑停的刹那。说来也怪,过去做个危险人物的时候对什么大场面都波澜不惊,如今旁观一下这种事情倒让我觉得无比新奇了。


“请进。”


究竟是为什么呢?我在应声推开门的时候这样问自己。这个早上问了太多次为什么,我现在简直要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笨蛋了。不过总会有答案的,我想。等我弄明白自己为什么单单钟情于那条河的时候,应当就能一并迎刃而解吧。


稍微,有些期待……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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