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敦太】人间驻留手册（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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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边说边踏入漩涡，乱步先生这时候已经飞速点了一堆“根本不够甜”的甜点，坐在高凳上不停前后晃腿。年迈可靠的店长先生正收拾起菜单，朝我和敦君招招手表示欢迎。
“太慢了吧，你们两个，”乱步先生不满地责怪我们拖沓，其实也并没有相差几十秒，“我说，那小子，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再帮我跑个腿吧？”
他用手指向敦君。我扬起下巴，眯起眼睛看着乱步先生。他果然想支开敦君。自从下午在案发现场碰见他的时候就觉得他有话单独对我说，现在看来，这谈话一定是关于敦君的。
“我？”
“对，你看起来跑得很快的样子。”
“好、好的。”
乱步先生拖着长音：“侦探社后面那条街有一家店的粗点心出了新品——”
敦君还等着他继续说下去，没想到乱步先生就把话停在了这里。
“然后呢？”敦君忍不住问。我摸摸鼻子，知道乱步先生这是故意为难人了。不把要求说清楚应该是为了拖延时间。他也不知道这场谈话会进行多久吗？那么谈话的结果大概都决定于我的态度吧，我心里立时有了猜测。
“唔，没啦，所以拜托你去找一找。”乱步先生满不在乎地说着。我突然插嘴道：“敦君想喝点什么？乱步先生难得请客，你跑腿回来肯定会渴的吧。”
乱步先生没吭声。我能隐约感觉到乱步先生一直对敦君有一股敌意，所以只凭这一句话他就该明白我的态度了：敦君眼下不是什么被收留的底层打杂或者流浪猫，他是正式通过入社测试的侦探社社员。
敦君眨眨眼睛，不太好意思提要求：“就……和太宰先生一样好了。”
“那么麻烦两杯咖啡。多谢啦！”我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比划了一个V字。店长确认了一遍点单内容，沉稳地向我们道了声失礼，转到吧台后面去了。
敦君也很快小跑着离开漩涡。我的咖啡端上来后，室内便只剩我和乱步先生两个人了。
我在乱步先生旁边坐下来，笑道：“还要劳您破费，真是不好意思。”
“反正都是记在国木田帐上的，你再多点几样也没关系。”
乱步先生干巴巴地说完，坐直了一些，不再前后晃腿。他罕见地神情严肃：“关于我要说的事情，看来你不答应？”
“您说笑了。我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让敦君加入了侦探社哇，怎么可能现在答应再想办法赶他走呢？”
我一上来便全部摊牌，就连我自己也觉得着实不像我的风格。乱步先生将目光移到我的杯子上。他想要避祸的心情我完全理解，可暴风雨留给我的时间俨然已经不多了。或许理论上只要将敦君剔除，我们就可以在接下来的混乱当中撇清关系，但凭借我对其他人心的揣测，我认为侦探社绝无办法彻底置身事外——想要自保的唯一方式就是主动出击。
“太宰，我劝你还是离他远点。”
我抿了一口咖啡，慢悠悠地加了一块方糖，“为什么这么说呢，乱步先生？”
“或许别人不懂，但我最在乎的东西是什么，你应该完全明白吧。”
我没有接话，权当默认。乱步先生是武装侦探社的灵魂，相对的，他自然也将侦探社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我先前问过谷崎，究竟侦探社是怎样创立的。然而这个问题至今悬而不解，我眼下就无法得知全部的答案了。也许当年发生过一些事使乱步先生对这个组织一直有一种命运羁绊般的感情吧。
乱步先生抬起头，用洞若观火的目光打量着我：“老实讲，我不想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我必须警告你，侦探社没有义务为了外人冒险。”
“敦君已经通过入社测试了噢，理论上来讲，敦君不算外人吧。”
“但你动机不纯，”乱步先生毫不留情地指出，“你推荐他入社只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已。”
我眨眨眼，对此并不打算否认。
“确实。可是关于敦君入社这件事情，社长已经全权交给我负责——即便是社长的命令也没关系吗，乱步先生？”
我笑眯眯地看着乱步先生明显被我的问话噎了一下。他不满地皱起眉头，不过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却不那么生硬了。
“……你别想用社长的名头吓唬我。那小鬼会给我们惹来多少是非，你难道就毫无推断吗？”
“正如您所言，敦君身处一切麻烦的中心。说起来，黑市上还有针对他的七十亿悬赏来着——哎呀哎呀，乱步先生，我们可是守着好大一座宝藏呢！”
乱步先生冷哼一声：“哼，能有实力随随便便拿出七十亿的组织，也有实力让横滨覆灭。你还没蠢到这个地步吧，太宰。”
我故意慢吞吞地把剩下半杯咖啡搁回桌上。仍是有点苦，最好再加两块。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伸手摸向盛放方糖的小玻璃盏。
“喂！”
乱步先生见我久久不答话，啪地一声狠狠拍在我的手背，试图阻拦我回避正面答复的行动。
我早就猜到他会因为过于着急而这么做，所以尽管吃痛，伸出去的手却丝毫没有动摇，稳稳将方糖握在掌心，然后看它们沿着杯壁一起翻滚进深褐色的液体当中，溅起三两朵小小水花。唔，对不起，该说是咖啡花吗？我不够严谨，果然还差得很远呢。总之，希望这样足够甜了。
“啊……说到哪里了？”
我心满意足地把手收回来，继续与乱步先生的谈话。
“敦君是值得的。既然值得，那么他对我来说便不是外人，更何况他加入侦探社这件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于情于理，他也都是侦探社的一员了，”我再没有瞧一眼那杯咖啡，目光转而直对上乱步先生的眼睛，深深地注视着他，像是要从那两扇小窗里便彻底堪破他的灵魂，“乱步先生，看透太多事情是我们共同的不幸，只不过敦君绝不是那万千不幸当中的一个。我保证，对此我绝不会看错。”
是我向社长推荐的敦君，我现在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该无条件地信任他。然而这一点乱步先生倒不需要知道了。
乱步先生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儿，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兴趣，乏味地摆摆手：“……随便吧。”
下一秒，他倏地又浑身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竟和我印象当中第一次见社长时的样子有七八分神似。
“不过无论如何，我都会为了保护侦探社付出一切的，太宰——你好自为之。”
他冲我说完这句，最后一次严厉地瞥了我一眼，起身朝通往街道的玻璃门走去。我默默看着乱步先生离开的背影，心情无法言表地感到沉重。
那是名为信念的强大气场，天堑一样横亘在我们中间。我仿佛是没有这种东西的；野犬没有什么信念可言。
敦君是我选择的解决方案，甚至更是侦探社最后的救命稻草。我不敢肯定庇护敦君会为侦探社带来什么样的巨大灾祸，但我可以确信，如果没有敦君的话，侦探社一定会在战火将燃未燃之际便早早灭亡。
乱步先生说，他会为了保护最在乎的东西付出一切……其实我也一样吧。
然而“在乎”究竟是怎样一种心情呢？
我叹了一口气，单手托腮，苦笑着看向门外敦君气喘吁吁跑回来的身影。
说到底，七十亿悬赏……真的值得我跨到天堑的另一端吗？
[TBC]
激情双更……感觉自己这两天要在椅子上生根发芽了……
我一直很在意为什么敦被抓到货轮上的时候乱步先生制止大家救援，当时正好太宰也被困在黑手党，所以试着这样补充了一下幕后……
那什么……各位天使……我真滴很想要评论……（疯狂暗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