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刺Amezawa

   

【太敦太】人间驻留手册(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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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说说看,为什么突然想到推荐这个少年?”


社长面无表情喝茶的样子果然还是最好不要让普通民众看到。心怀鬼胎之人指不定一瞧见那双犀利眼神就要吓得瑟瑟发抖,变得完全不堪一击了。我津津有味地设想着社长加入黑手党、成为史上最优秀审讯员的场面,突然感觉很有趣。我把手重新放回口袋里,站得稍微随意一些。尽管从外表上难以得出如下结论,但对于部下,这位侦探社的领导人还是非常和善的。我总认为比起某位首领那种假模假式的关怀,这种类似于暗流涌动的情感才更加令人觉得可爱吧。


“我是有私心的哦,”我笑眯眯地说道,“敦君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这一点社长到时候还请考虑给他当作加分项。”


虽然我挺少进行发自肺腑的演讲,不过这一句倒是真的,只要我们不要突然开始严谨地探索本源就好——因为这份恩情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来得诚恳。巧合是不存在的,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一切都是人为努力的结果。啊,不好意思,这里或许应当更加直白些才好:敦君能够有机会选择是否向我施以援手这件事,早就在我计划好的可能性之内了。


想到可能性这个词,我就产生一种冲动,想要把自己藏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人类终究要记得自己并非不朽、并非无所不能的存在,就算偶然被给予了创造的权力,或者拥有操纵人心的天赋亦是如此。我逐渐认识到这个道理的过程一点都不愉快。上不得台面,更不会从所谓的胜利当中获得享受,就像是为了完成任务一样,试着做一个神智清醒的幕后者。可到底该怎样做才好?我现在也只能在迷雾里勉强窥探到小小的一座引路标。


“明白了。那还的确是年轻有为。”


社长点点头,维持着面无表情……的表情。我很难从这样一个人那里观察到什么。说到底我根本不会读心术嘛,何况社长这种人,在说话之前恐怕就自行在脑内进行了长达数百字的独角戏码,还指不定有多精彩呢。有机会的话真想一听究竟。


我和社长又简要商议了一下关于入社测试的一些事项。我凭着“敦君是孤儿院出身,要求太严苛的话大概不公平吧?”这样的理由,尽力给敦君争取到了免除笔试的资格。按照惯例,除非是像贤治君那样没有前科的无害成员,都是有必要首先进行一场笔试的。哎呀哎呀,这么想来,也就只有我一个人接受过笔试吧?


最近侦探社暂时没有接到适合新人去处理的委托,于是社长隐晦地表达出全权交给我的意思。这就是说又要进行人为努力了。我了然一笑,说道:“社长放心吧,敦君绝对没问题的。”


我也不清楚自己是哪里来的自信。直觉一类的东西偶尔能让我如此感到可靠,实属难得。我从社长办公室退出来,从挂钟得知时间还早。谷崎办公桌旁边的窗台上摆了昨天才更换过的百合花,一看就猜到是直美的功劳。经过了一夜的盛放,百合花稍微显得有些懈怠了,不过:“好香。”我忍不住小声感慨了一句,先前追求过的某位女士是不是说过自己最喜欢百合花来着?似乎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回忆已经不那么明晰……


我皱着眉,习惯性的把手伸出来托着下巴,感觉自己好像一片被粘回到根茎上的某种植物。


可能也没有那么久远,总觉得就是几周之前才听人说过类似的话,但我却怎样都记不起来了。算了,就这样吧,我外表上所表现出来的热情还真是不及内在冷静的十二分之一啊。


“该给敦君制造什么事件比较好呢……假装自杀已经用过一次了,敦君看起来很笨蛋的样子但也应该不会再上当……”


我边往平日里常去的酒屋那边散步,边在嘴里自言自语着。这会儿就不由得想到那个清理漆皮屑的好点子。类似的主意还有不少,比如,丢到动物园里去跟大型动物玩生存游戏——真是不错的想法,还很有观赏性!那个异能毕竟是老虎啊,变身之后做这种事情一定很方便吧?同理,以后如果有找猫的委托就统统交给敦君,迷茫的猫咪们大概会有种发现同类的亲切感。只是希望侦探社别太早沦落到要接这种工作的地步,我还是比较喜欢调节情感纠纷啊、拆除炸弹啊那样比较刺激的——哦?


突发事件。


这个方向应该就可以。但具体如何操作,还是令我有些头疼。真想让工作变成人类,而人类什么都不用做啊!人类总是要亲历亲为的与世界沟通,实在太疲惫了,甚至只要我这么想一想都觉得困倦,完全提不起干劲。我打了个哈欠,先前更早一点的时候还没觉得,现在反而想回床上睡一觉了。不如……对啊,昨天才解决一场大型委托,想来国木田君不会有意见的。假若真的有意见的话,我就假装不知道。好!


“早上好啊,老板娘不论何时都充满魅力呢。”


“啊啦,太宰君又开始了哦——这么早就来了吗?”


我掀开门帘走进去,客气地解答着老板娘的疑惑,并顺便向窗边几位已经面熟的客人挤出微笑。我考虑着要不要下回换个地方,不得不应对这种场面只叫我觉得难堪。这时候来的人大多不是成群结伴的,午餐前就来酒屋的也没几个是为了喝酒。就拿我举例,我纯属是因为没有更好的地方可去,而这里恰好能够看到天空是如何与寂寞殊途同归的。


“谢谢。我就待一会儿,不过,怎样也要拖到午后才回去吧。”


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却并没有马上喝进肚子里去。因为老板娘刚刚递给了我一个没头没脑的东西,说是有人请我务必收下这份心意。我这时候便在仔细琢磨它身上的许多可能性。我说不准这类可能性会给我带来怎样的奇遇,也没办法当下作出结论——在我看,它既不是好事,也不是坏事。从天而降的礼物正如浮萍一样漂泊,可如若伸出手来假装我是某株胆子很大的根茎的话,它或许就不会放任自己漂泊了,或许还能决心栖息于湍流不止的城市之中。


我轻轻掀开手中这份无根礼物的盖子。


“滴滴、滴滴、滴滴、滴——”


电子音也能够奏出如此美妙和谐的乐章,真是叫人感到欣慰。我蠕动着嘴唇,低头阅读那张贴在盖子上的小纸片:它恳请我只看着一个人。


看,我在等待的可能性,终于降临了。


这样想着的时候,我突然觉得今日的天空特别晴朗,几乎难以克制自己大笑起来的冲动。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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