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刺Amezawa

他们昨天很晚才入睡，可天空还未完全通透的时候，太宰就觉得自己好像听到敦从床上跳下去，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半梦半醒之间，他叫着敦的名字：

“敦君……”

敦仿佛被人按了暂停一样，动作僵硬地滞了两秒。

“吵醒您了吗？抱歉。”他小声说。

“没关系哦，敦君亲我一下就好了，道什么歉啊……”

太宰翻了个身，眯着眼睛笑起来。敦一边埋怨他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真是不靠谱的前辈，一边还是俯下身去，听话地给了他一个吻。

“您再睡一会儿吧。”

“唔，敦君这么有活力都是我的失职呢。”

“……您又胡乱说些什么糟糕的东西啊。”

敦哑然失笑，赶紧从衣架上拿了要穿的衣服，像是要逃离现场一般把自己关进卫生间，作出准备开始洗漱的样子。他等了两秒，自然地拧开水龙头，故意蹭了一点牙膏到自己身上。然后趁着有水流哗哗的声音做掩护，好好将口袋里的东西检查了一番，并重新在心里过了一遍今日的计划。

“真糟糕，”他拎着上衣，边嘟囔边推开洗手间的门，“洗不掉了。”

太宰抱着敦那边的枕头打了个哈欠：“敦君又笨手笨脚地干了什么？”

他拉开抽屉拿出一卷绷带，反驳道：“牙膏沾到衣服上了而已，哪有笨手笨脚嘛！起床吧，太宰先生，今天您得换绷带。”

“欸——自从敦君搬过来住以后，绷带真是用的越来越多了耶。”

“以后只会更加破费了，实在不好意思，毕竟我这儿还有只老虎，您最好做一点心理准备，”敦没好气地呛道，“况且，也请您偶尔反思一下那到底都是谁的错吧？”

太宰促狭地大笑起来。

***

清晨的熹光透过玻璃窗，像一顶巨大的帽子一样，罩住太宰。

“我爱您。”

敦突兀地说了这么一句，彼时他坐在床上，手臂正环在太宰的腰间，为后者仔细地系着一段绷带，遮掉昨夜不太乖巧的些许痕迹。

“我知道哦。”

太宰轻笑着，掌心落在他细软的发顶上以几乎怜爱的方式揉了揉。敦眯着眼睛，稍微放纵自己享受了一小会儿这般温存，随即拿起太宰放在床头的衬衫，站起来绕到他背后。

“我爱您。”敦一边说着，一边猝不及防伸头亲吻了他的耳背。太宰把手臂穿过衣袖，顺势反手揽住敦的脖子，用一个正经的深吻对他还以颜色：“敦君真狡猾，一大早上就说这种让我开心的话呢。”

虽然已经不是不经事的少年，对如此亲密的举动也早已习惯，但敦还是微微脸红了。他红着脸，叫太宰端端正正地看着自己，固执地又一次说道：“太宰先生，我爱您。”

“敦君，一定要这样吗？”

敦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坚定地点了点头。

太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忽然觉得如果这会儿有个了解他们的旁观者在场，大概会满心感慨地叹一句真是天道好轮回，一物降一物。他用眼神再次试探敦会不会饶过自己，就此让步，但敦索性捂上了他的眼睛。好吧，这么一来，他便产生一种不得不束手就擒的无奈感，只好放弃最后的挣扎。

“哎呀哎呀，我说就是了……我也爱敦君。”

敦闷闷地“嗯”了一声，仍旧捂着他的眼睛。

“太宰先生不要动喔。”

“敦君要做什么？”

太宰不是没有想法，但他感觉敦并不想让他继续揣测，于是决定暂时放空头脑，懒洋洋地直接问他。

敦没有回答，在太宰面前言多必失——他直到现在也没有放弃想要制造惊喜给太宰的心愿。这个人或许是全世界最难取悦的，但他愿意为此付出最大的努力、付出最多的真心。口袋里的东西现在已经被他用手指捏紧。

敦深吸一口气，把一个小盒子放到太宰的手里，自己则像是触电一般，快速收回手去。

“我们结婚吧！”

后辈看似沉着地说道，但任谁都瞧得出他此刻心绪不宁。太宰呆在原地，怔怔地注视着掌心的小盒子。里面装了什么，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敦君……和我？”

“是的。”

“结婚？”

“是的。”

太宰抬眼与他四目相对，在那近乎永恒的一瞬间内确认了彼此的眼神。他明白了敦的心意，敦也明白了他的。太宰原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遇到想要为之好好活下去的人，直到中岛敦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而他也原本以为那便是自己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太宰罕见地露出了腼腆的微笑，将小盒子重新递给敦，轻声道：“那么，就拜托敦君给我戴上它吧。”

两个人一同屏住呼吸，屋子里安静得只能叫他们听见若有若无的心跳。敦托住他的左手，稳稳地将烁动的月光递过去，逆着中指生长的方向。他顺势与太宰十指交握，两股胶著的视线从指间那处亮闪闪的地方移开，重新归于对方。随后，他们看着彼此，一起笑了起来，颇有默契地异口同声道：

“请多关照。”

“请多指教。”

尽管根本没有任何好笑的事情发生，可话音未落，他们便又接连破了功，忍不住笑得更加开心。

“敦君悄悄攒了很久的生活费吧。真是辛苦呐！”

敦如释重负一般，摸着鼻子嘿嘿地笑道：“太宰先生值得最好的。”

太宰一把将他拉进自己怀里，对着他的耳朵认认真真地说：“敦君也是。”

这样便再不必假想某日会孤单地死去了呢。太宰想，用以搂住敦的手臂更紧了一些。

——第八十一日。（可能是不良暗示最多的一篇了）

第十六日写了太宰式求婚，今天终于写了敦，似乎都没有太轰轰烈烈的场面呢……

总之，过年啦！！！也请你们快点结婚吧！！！

以上。